【翔二】内緒だから－Lose Control

*阿翔生賀。

血緣這種東西,真的是,很討人厭。
明明想靠近,想盡情接觸,想像普通人一樣,卻被這種東西給束縛限制。
這麼想著的我,也是很不檢點的人吧。

你有什麼資格,能這麼想？！
內心的那個消極的我常這麼對我大吼。
我只能笑笑。
感情如果有理由,就不叫感情了。
只要是人,都有愛人與被愛的權力。
即使我是他的血親,也一樣。

「和也！快下來！！」房間裡,敲鍵盤的聲音不絕於耳,夾雜在內的,是二宮媽媽的叫喊聲。
真是麻煩,又有什麼是非得要自己親自做的？
總是這麼想著,二宮移動的速度如出一徹的慢,眼睛依然緊盯著螢幕上的BOSS,「等一下ㄧㄧ」再等一下,它快掛了,等它掛了就會得到許多寶物。

「快下來！你櫻井哥哥回來了ㄧㄧ」二宮媽媽早料到樓上回毫無動靜,又喊了一次。
這次,二宮直接放下手邊的滑鼠,衝出房門。

回來了！！他回來了！！
二宮嘴邊的笑意淺而易見,三步併作兩步的跑著。
樓梯怎麼那麼長？怎麼跑都看不到盡頭似的。
不用管BOSS了,不想要寶物了,因為那些都能重新再來。

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映在二宮有點棕色的瞳孔上,不知道是淚眼瑩眶還是怎麼的,那影像晶瑩湛然。
當年染的一頭金髮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整齊卻有型的黑髮。
上了一點髮雕,髮尾微微翹起,那低沉的嗓音又比以前更低了點,身高也更加高挺。

那個全身散發成熟氣味的男人轉了過來,二宮倒抽了一口氣。

「小和！！」櫻井用手像以前一樣揉著二宮的髮。
眾多兄弟姊妹中,他就是最喜歡這傢伙,平常安安靜靜的待在一旁,卻是很有自己想法,很聰明的一個人。

「放開我！」看著熱情的只差沒抱上來的櫻井,二宮用力甩開他的手,整理頭髮時還瞪了他一眼。
有種你就抱上來啊！

多久沒見了,兩人也才差快兩歲,怎麼就覺得已是天差地遠？

「哎呀,你們哥兒們感情真好。」二宮媽媽端著一盤水果從廚房走了出來,就看見兩人扭在一團。
「阿姨好。」櫻井放開二宮,微笑看了他一眼,就幫二宮媽媽端上盤子去了,「哦ㄧ好多種類...」
那盤子上有西瓜,水梨,蘋果...五顏六色的很是漂亮。
「你出門在外,應該很少能吃到水果吧,多吃點啊。」
「嗯,謝謝阿姨。」用叉子叉了片雪白水梨放到嘴裡後,櫻井大力的讚嘆了一番。

那個吃貨...

二宮無奈的走到櫻井旁邊,正用另一支叉子挑選著哪個甜的時候,嘴裡就被塞進了一片水梨,驚訝的往那邊看去,是櫻井。
「我就知道你要挑,放心,我櫻井翔挑出來的包你滿意。」那模樣逗得二宮媽媽笑得合不攏嘴。
嘴裡嚼著多汁的水梨,二宮看心裡五味交雜。
明明就酸得很。

「是說,翔啊,你有先回家一趟了嗎？」二宮媽媽問。
「有打過電話通知了,過一會兒回去。」

櫻井的媽媽是二宮爸爸的姊姊,嫁到了家勢顯赫的政治家庭,櫻井一生下來就因為櫻井夫婦太過忙碌而將尚在強媬的小櫻井翔送到二宮家代為養育。
即使這樣,櫻井還是沒有對櫻井夫婦有一絲抱怨,很懂事的完成他們的期望,升上一流的高中,考上頂尖的大學,成為人人眼中的天之驕子。

櫻井那紳士般的笑容是凶器,殺死了許多少女熟女的心。
從小就有許許多多的女生跑來向他告白,走在路上都會有歐巴桑看著他笑,但櫻井像是柳下惠般,不為所動,甚至,一個個的狠心拒絕。
曾幾何時,自己真的忍耐不住了,想要跟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卻都理性的閉了口。

二宮敏銳的直覺,又或者說經年累月的功力,此時他可以清楚的感應到,自家母親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我們翔這麼帥,有沒有交個女朋友來阿姨看看啊？」
看,誰說女人的第六感最準。
世界上沒有一定,有的,只是萬一。
萬中選一的渺小結果,說有多小？
奇跡並不都是好的。

「下次再帶來給您看吧,她也回自己家了,不方便過來。」說這話時,二宮看見的是,櫻井眼裡那淡淡的愛戀。
瀕臨爆發是那麼的一線之隔,稻草再怎麼大捆,終將面臨只剩最後一根的時候,比如現在。
二宮試著緊握拳頭來分散注意力,鐵叉握在掌中烙得肉生生發疼,甚至,那筆直的把柄還微微彎曲。
內心那穩定數年的波長開始有了震盪。

瞥見二宮的異狀,櫻井眉頭皺了一下,伸手拿走二宮手上的叉子,比想像中的還熱。
到底是握多大力哦...

「阿姨,我有事要和和也一起出去辦,人先借我一下。」櫻井跩著二宮就走。
目送那一高一矮正揪纏著的背影,二宮媽媽笑著嘆了口氣。

櫻井已經二十歲了,剛上大二就買了車。

將二宮安置在副駕駛座,櫻井隨後也座了上去,卻沒有發車,看來是不打算出發。

「所以,你把我從家裡拖出來就是為了坐在車子裡發呆？」二宮用鼻子哼氣。

不得不承認,剛才櫻井翔握著他的手時,他的確有一種滿足感,希望被他永遠握著不放開。

「當然不是。」櫻井的上半身冷不妨地越過兩個座位間的障礙,湊向二宮,眼看就要貼上,鼻息間滿是對方的味道。
幾乎是一觸即發,櫻井手拉過二宮頸邊的安全帶,替他扣上,「多大的人了還不知道上車得繫安全帶嗎？」然後悔到原本的位子上發了車。
「我們去兜兜風吧。」

二宮的胸腔一上一下的順著氣。
兩人剛才的距離近到連櫻井微翹的髮稍都撓得他臉頰癢癢的。
怎麼,還在自以為他要吻你嗎？
別傻了。
根本咫尺千里。

車子行駛在熟悉的道路上,穿梭在羊腸小徑間,最後停在一間有點年代氣味的高中前。

「這不是...」是他的學校,也是櫻井以前的學校,兩人最後的分岐點。
「走吧。」率先下了車,櫻井走他自己的,二宮連忙跟上其後,看著他硬朗的背影,竟有種既視感產生。

盛夏中,兩人正好都穿著白上衣,櫻井的POLO衫,二宮的T-shirt,除了那代表叛逆的金髮被歲月染黑了之外,現下彷彿回到了數年前,兩人一起嬉鬧著進入校門的光景。
腦袋有熱,眼眶有點熱。

「我ㄧㄧ」
「我ㄧㄧ」

二宮比了個『請』的手勢。
櫻井也明白,硬要他先講的話,怕是沒完沒了。

在暑風的吹拂下,蟬聲鳴鳴中,櫻井深吸一口氣。
理應是聽不見那抽氣聲的,二宮卻聽得一清二楚。還是說,那其實是自己倒吸了的一口氣？

「我有對象了,而且打算訂婚。」

這一刻,時光被這凝重的氣場給震懾得停下了腳步。
二宮的喉結上下滑動,一個字也說不出。
太卑鄙了。
已經被迫燃燼的火光灰燼,沒想到居然又被點火者再一次的點燃。
解鈴還需繫鈴人,滅火還缺點火者。
二宮盯著櫻井眼裡的那雄雄火焰。
時間又開始流動。

「那,換我講吧。」清了清喉嚨,二宮覺得自己的聲音啞得不像話。
那烈焰,那因你而起的火光,那給我希望的火苗,由我來撲滅吧。

「恭喜你。祝你和她幸福。」那語氣連同表情平平靜靜,看在櫻井眼裡可是一點也不平靜！
「就這樣？」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他一開始要講的絕對不是這一句！
二宮和也,你又在隱藏自己。你怎麼,就這麼的鎮定？
如果我說,我是開玩笑的呢？
稍微,反駁一點吧。

「不然？你要我否定嗎？要我挽留你嗎？」幾乎是吼叫著,二宮對著櫻井咆哮。
他要的,不就是他的一句恭喜？難道會為了他的一句『不要跟她在一起』就作罷？
省省吧。

這情況看來是不可能再和顏悅色一起回去了。
嘛,也沒多遠,自己回去吧,順便沈澱一下,找回原本的自己。
他們兩個都傻了。
以後,就只是普通的親戚了吧。
ふふ,這種時候就覺得,兩人之間還有血緣連繫著,真是太好了。
二宮毅然轉身。
卻在下一秒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你真的沒話要講？」一股灼熱的氣息吐在二宮肩窩。
「剛才不就講了。」二宮也不掙扎,乖巧的靠在櫻井懷內。
「......」
「......」
「翔,我喜歡你,所以,別離開我。」那聲音,輕輕的,淡淡的,從前方傳來,震撼著櫻井的心臟。
櫻井不由得將人抱得更緊。
「我也--」
「這樣有比較好了嗎？櫻井さん。」
扳開櫻井有力的手臂,二宮面對他,奸笑著,「你操個什麼心？快點結束學業和人家共組家庭吧！你爸應該也這麼希望的。」

那一天之後,兩人已經六年沒見。

櫻井現在仍然單身,事業澎勃的他是個外交官,居無定所,世界各地都有他的影子,因為工作關係,即使過年過節也不能回國。
ㄧㄧ這些都是從他媽那邊聽來的。
否則,毫無音訊。

自己也修完博士學位了,家裡那活寶定期打電話催婚已經越來越嚴重,畢竟都老大不小了。
是啊,都老大不小了,那個比他大兩歲的男人。
不是說要訂婚嗎？那你現在在演哪齣？

叮鈴ㄧ叮鈴ㄧ

二宮嘆了口氣,繼續打著手上的報告,打算等電話自動斷線。
但卻與他作對似的越響越刺耳大聲,逼得人不得不正視。
「はい,はい...」接起聽筒,他大概已經知道來者何人。
通常會這般奪命連環摳的,只有他媽了。

「喂,媽,又怎麼了。」極其無奈。
「啊！通了！來,換你來說。」是他媽沒錯,但旁邊似乎還有另一人,話筒轉交的聲音相當明顯。
二宮卡住氣得聲音也箱當明顯,因為那接下來的聲音。

「喂,和也嗎？我是翔。」一如暨往的好聽嗓音透過話筒麻木著二宮的耳膜。
「......」我知道,我當然認得出來,不管你離開了幾年。
二宮摀住了嘴,說不出話來。

「喂ㄧ喂ㄧ有人在聽嗎ㄧ」那一端的人有點著急了,因為二宮的沈默。
強忍住內心的那股澎湃,二宮的唇顫抖著,「嗯...聽著。」
「我會在日本待到下個禮拜,要不要,出來喝一杯？」言下之意是,又要搞失蹤了。
「下禮拜...」二宮有些猶豫。
下禮拜他可忙得很。

「我生日你不來慶祝一下？」櫻井擒著笑意,帶點捉弄意味的問。
「......」又沒了聲音。
「不講話就是答應？」
「...少臭美了。」其實他大可值直接掛掉電話,但還是耐著性子回應著。
就連微笑爬上嘴角了都不曉得。

「いいよ,就賞你個臉,好兄弟。」

就讓這段禁斷之戀在你我心中最深處永存。
内緒だから。

- END -